梦里依稀美影人

这次去贵阳，是东京大学读博士的陈䶮女士给我来函，约好了准备与我一起出行的，并且她还提出想要拜见上海美影厂的几位资深专家。我说，王六一今年三月邀我去他那里吃饭，同我说了今年的亚青赛将举办特伟百年诞辰的纪念活动一事。他早就同特伟长子盛大龙打了招呼，并要我无论如何都和他们一起去贵阳看看，因为我有好几次没去了。可能这次从上海会来一些美影厂的资深专家，如果段孝萱、严定宪、贡建英还有特伟及王树忱、阿达的家属在就好。我给王先生去了个电话，果然他同意了陈䶮和我一起去贵阳，当时是安排在9月份，后来才改在11月19日，我给陈䶮发了微信，她说这个时间不行，学校要考试，并且要先提前一个月向学校申请，才能报销东京到北京的来回机票费用。所以，我们两个人出行变成我一个人了。

   11月11日，方方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买好了来回飞机票，是19日14:55的飞机票，到晚上18:15分到达贵

阳，回来的飞机票则是11月22日上午11点至下午14:00。

                    一

    前两次去贵阳，在候机室是和苏锋一起等飞机起飞。这次提前几个小时去，办完行李托运及登机手续后，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机场大厅里，百无聊赖地将手机的耳机塞进耳朵听歌曲。今年北京的寒流来得特别早，不到11月就开始下起了雪，所以我带了些冬天的风衣毛衣，将行李箱塞得满满的。这时的天气虽然不下雪，却也感

到丝丝细雨夹着寒意直刺入人的心骨。但飞机飞入上空后，一会却见天气又是那么地晴朗，机下是翻滚的

云海，而蔚蓝的天空如同是个大舞台，一层盖过一层的云浪朝飞机冲来，从机窗朝下望，时聚时散的云层

的缝隙现出一条条弯曲的白线，那是地面上个纵横交错的公路。因为天气忽好忽坏，飞机又在云层里，雾

里看花似的，巨大的机身在云层中时高时低，如同冲浪一样。奇怪!我没半点头晕不舒服。香港回归前，

我去香港时，乘大客轮船没走一个小时，就晕船，呕吐得厉害，而乘飞机竟没这种感觉。飞机刚停稳，我打

开手机，电话就响了，有一位女士就打电话:“邱老师，我在机场出口接你。”我知道是王六一安排好的

，下机到托运处取了行李后，全身都热乎乎的，我才感到爽爽的贵州气候与冷冷的北京寒流是两个世界。

                二

   见到在机场等候我的女士，她说马上有两个上海来的客人要到了，叫我同她一起等候，我问是不是特伟

先生的长子盛大龙和王树忱的儿子王一迁?她用手机将大龙的号码一指，就显出了大龙戴鸭嘴帽的头像。过

了二十分钟，我看到大龙和一迁来了，几年没见了，王一迁的白头发又多了些，大龙也消瘦了些。但从年龄上

看，他今年已是69了，并不显得很苍老。我记得89年去特伟家的时候，特伟那时才74岁，就开始有些驼背了，

而大龙听说现在每天还要去爬山，去游泳，参加各种体育活动。王一迁上次央视拍他父亲专题片在电影频道播出

的时候，他通知了我准时收看，后来，他还去了一趟巴黎。

               三

    说起上海来，我从小就对这座城市就有好感。不过，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们家的邻居是一位上海下放知识青年，与龚雪是同时代的人，同下放到江西。可她是满脸麻子，我看到她家经常来上海客人，所以，上海话我也听得懂，而且我觉得比我们老家广东话更好听。龚雪是中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最端庄秀气的大美女，谁知道她与张铁林主演的《大桥下面》的其中一位导演就是大龙的母亲廖瑞群，张铁林当时来上海拍《大桥下面》还是廖瑞群去安排他的。

   廖瑞群还和谢晋一起导演了《天云山传奇》。龚雪也经常去过特伟家，还有张瑜，她的丈夫张建亚入党就是大龙母亲介绍的，他曾任上海影协主席。而中国第一号美女杨丽坤从云南来上海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在特伟家竟住了一个多月，而对她的身世了解最清楚的在中国目前可能只有大龙兄了。

      大龙当年就是在广西出生的，两岁去了香港，后来，由张瑞芳从香港带回上海。大龙的弟弟二龙则是上海滩有名的油画家，和陈逸飞同时代的人，陈逸飞和二龙接触虽然不多，但去他们家拜访过特伟。我看过二龙的油画，他的油画功底不亚于逸飞，是浙江美院科班出身，曾任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他们家里经常有赵丹、刘琼、秦怡、孙道临、汤晓丹、郑君里、桑弧、谢晋、黄蜀芹等大导演大明星来。大龙家以前是和靳夕家共住在楼上，楼下则是舒绣文住的，50年代后期，靳夕搬走了，电影界的朋友有些聚会都是在这里了。1989年，我去特伟家还是这个老房子，当时，大龙母亲已经去世了，所以，上海滩的电影老前辈，对特伟的故居是印象很深的。

     我至今记得那个厅很大，厨房却比较小，地板是很好的木板装饰材料，楼上的光线比楼下更好。所以盛大龙的家可以称得上是中国的电影世家，如果文革不抄家，可以成立一座小小的中国电影博物馆，据说当时很多珍贵文物都被抄了，网上至今还可以搜到凌子风送给特伟、廖瑞群夫妇的水墨丹青。

               四  

     在美术馆附近一家酒店与前来参加活动的中外来宾吃过晚餐后，我们就下塌在这家酒店的15楼。2011年，我第二次来贵阳的时候，我听说好像有几位美影厂的家属要来参加活动，我也没见过他们是什么模样，所以，我一直摸不着头脑他们是否来了。那时，我还在出版社撰写《征途》一书，那天王六一向郑辛遥要了三位美影厂“动二代”的电话，而回信的时候，当时是叫我在电脑旁代发的。我知道他们可能要来参加，但王六一没同我介绍，郑辛遥没同我说，所以我也不好去问他们，直到接送的车把我们接去机场的时候，大龙和一迁从工作人员的点名里听到我的名字，便和我坐在同排座位一起聊了起来。

   他们也是这个时候去上海，我和孙越、苏锋则是往北京方向，我们匆匆在贵阳机场的大门口一起合影了。一晃三年就过去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而我刚下飞机不到二十分钟，就等到了大龙和一迁，而阿达的儿子则是从西班牙飞过来。我们几个人在酒店下塌的客房里，一聊就是下半夜2点多钟了，如果当时不是我看时间，可能要通宵达旦。来贵阳第一天的晚上，我们几个人从飞机带着行李过来，全身都出汗了。因为聊天聊过了时间，竟没一个人洗了澡。只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又匆匆地赶去参加亚青赛开幕式典礼。

              五

   贵州在多数中国人眼里，属于中国西南部不发达省份，我从报纸上了解到上海作协主席叶辛，当年就是下放到贵州，写出了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在考大学与当作家的选择中，他放弃了上大学，当上了一名专业作家。但他的作品，有影响的还是描写贵州早年的知青生活。

  可我三次到贵州，只去过黄果树，苗寨也没去过，这次他们去荔波，我因为买好了回去的机票，也没去成。我对贵州还是陌生的，只知道贵州少数民族多，茅台酒好，同江西一样是个老革命根据地。但贵州人也比较尊重知识，尊重文化人。比如，我2010年第一次来贵州，那样多贵州青年来参加动漫大赛活动，而且他们的外语非常好，尤其在科技动画交流时候，直接同国外来的专家用英语交流，提出的问题也非常有国际眼光。除了贵州茅台外，这个每年一届的动漫也开始成了贵州的一个走向国际化的品牌了。所以，他们不断地请上海美影厂的导演来指导。

    2010年，我参加活动的时候，有几十家动画公司的经理，饶有兴趣地听起常光希给他们讲授动画方面的知识。在与大师见面的会议上，很多贵州人都想见见心目中的大师，让自己的土壤里也能产生出像上海那样的国际性的大师来。其中尹光中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出生的前辈，他与高行健早就相识。从他的模样来看，不修边幅，但思想非常前卫，他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一直活跃在北京的文化领域，那天，他和一位披头散发的诗人在同一酒桌上，与我们一起聊到很晚才回家。他也是个多面手，但他说起上海美影厂的动画来，有些激动，上海美影厂的作品给他印象颇深。还有刘雍，把他的画册送给我们，上面有华君武、廖冰兄的题字，他见过这两位大家，但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亲眼见到过特伟，他从小也是上海美影厂美术片的发烧友。

                                            六

   参加完动漫与数字大赛的开幕典礼后，见到了贵阳常务副市长及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黄昌祥等各部门领导，并合影留念。2010年，我第一次来贵阳的时候，当时财政厅、文化厅的厅长及文化部官员高政，都见过面并合过影，可见贵阳是把动漫当作一个促使贵阳走向世界的品牌来打造，贵阳亚青赛自2006年举办以来，已成为国内动漫大赛的一个亮点，我已经在《征途》一书中作了重点介绍。第九卷谈到国内具有代表性的动漫节和大赛，贵阳亚青赛是其中之一。

      午餐后，本来下午可以回酒店休息，正好昨天晚上我们几个人都只睡了几个小时，可是听说美术馆布

置展览的工作还没弄完，我们几个又到美术馆去将该补充的物件放进了玻璃柜。日本的大岛先生带来了一

幅铃木伸一为特伟画的漫画像，本来大龙还有一幅上海雕塑家陈道坦先生的特伟雕塑照片，因时间来不及了，

没能把图片放进展览。常州的动漫爱好收藏者小李，现为杭州教师，一直乐于收藏国内动漫资料图片，这次他从家里带来了相关美影厂的早期连环画，还有文革时批判特伟的文章。我以前在北京的潘家园好象也看到这些连环画，但当时没去买，一转眼，就买不到了，所以，重要的是难得有心人去发现收藏。因为有这样多热心的朋友积极参与，得到各方面人士的大力支持，才使得这个纪念活动办得圆满成功。

                          七

   展览开幕的当天，贵阳各界人士纷至沓来，年龄最大的长者可能就是尹光中，还有工艺美术家刘雍等贵阳美术界代表嘉宾。包括各所大、中、小学校学生，慕名而来的市民，新闻从业者。

      下午举办座谈会，我本来写了发言稿，但时间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念，主要发言梦里依稀美影人

是特伟先生长子，他的发言稿写得很好，作为子女，他觉得他父亲对家里孩子培养要求也很严格，不是让孩子成为那种少爷小姐式的人物，伟大出自平凡，生活上的点点滴滴，还有一些平常的劳动琐事，都让孩子积极参加，培养孩子从小热爱劳动的集体观念。二龙从小喜欢画画，家里的墙壁到处都是他的涂鸦，一个好好的房子变成了他的涂鸦画室。可特伟并不生气，重新粉刷，并耐心培养他学习画画，使得他后来考上了浙江美院油画专业。

  我谈的是，自己虽然认识特伟很多年，但我对他也并不是很全面了解。特伟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但又是个对工作负责的人。今天我们在贵阳举办这个百年纪念活动，可能他自己也从没想到过。因为，他只是觉得他自己是个普通劳动者，他从不会去收藏自己的什么物件，认为是无价之宝，认为自己比别人更高人一等。

    比如，他在香港时，有人曾为他拍摄过一幅蹲在地板上面的看画稿的照片，这个珍贵的镜头画面，却被丁聪当作珍贵历史收藏了，并提供给毕克官写进了《中国漫画史》，还有黄苗子为他画的漫画像，都不是从他那里得到的。他自己没保存什么纪念自己的物件，包括这次展览，他在香港出版的代表作《风云集》两册，被一个画报社要去了，现在这样重要有价值的漫画集连家里人手上都没有了，所以特伟从来不把自己当成那样一回事。从展览中的漫画可以看出，特伟的漫画在他同时代人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这是由于他对工作认真负责才创作出这样的艺术价值非常高的作品。美术评论家黄茅，把他的漫画成就看成与张光宇是并驾齐驱的。

    我还听说，第一次文代会之后，本来特伟是被安排在《人民日报》画漫画，这件事他从未对外面人说过，大龙好象以前听特伟只对他母亲私下说过。特伟解放前很少接触动画片，相反，朱丹、华君武倒是先参加过动画方面的设计工作。在周总理家做客，党当时是安排他去报社画漫画的。因为，他爱人分配在东北制片厂，特伟又得了很严重的胃病，他是去爱人那里先养好病，再准备回北京画漫画的，当时东影只有方明夫妇和几个训练班学员，特伟因为会画画，在那里闲不住，也跟着参与了，谁知道一参与，便一发不可收拾，就再也没回北京画漫画了。特伟同我信中说过:“我从事漫画创作多年，突然转至动画。”1989年我去特伟家时，我没具体问他这个“突然”两个字的细节，但今天才明白这个突然，其实就是这么回事。难怪华君武每次来上海，都要去特伟家里，至今盛大龙三个兄弟姐妹那里还保存华君武来他们家时，为他们每人各画的漫画。中国解放后从此少了一位杰出的漫画家，但又出了一位新中国美术电影的奠基人。特伟本人并不认为会自己是美术电影奠基人，相反倒觉得他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美术电影工作者。

    这里需要解释的是，特伟的家人，也从未因他的知名度而享用过他的“特权”，他的长子大龙比起特伟来，可能还更低调，他是前任上海市长徐匡迪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分配在铁路局当了一名普通的列车长。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下海后，是国内互联网老大哥的因特网创办人。现在有些互联网的知名度颇高的总裁，在上海见到他，还称他是“龙头老大”、“鼻祖”。考入浙江美院的二龙，与特伟从小培养他画画有关，但还是他通过自己个人奋斗，考进去的。我以前进入“黄埔军校”，与特伟一点关系也没有，去廖冰兄家里，是拿着马国亮的信去的，没提过与特伟有过交往。美影厂的独创的动画艺术风格我是模仿不出来的，丁绍光说，是《大闹天宫》的美术片让他震撼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美影厂的动画让我从小如痴似醉，但我只能走自己的路，丁绍光也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从没有去让特伟给他批条子，让他在美国大红大紫。

                             八

    晚上，本来我们几个人回到酒店想继续聊天，但组委会给每个人发票要坐车一起去国际会议中心，看《天空之城》宫崎骏经典作品动漫视听音乐会。记得2011年晚上也到看动漫真人秀表演，当时是和付小霞、徐然小姑娘一起去的，而这次一张票要580元，这是一楼，二楼的则是200元。开始以为就我们这些人看，谁知道一进去，竟是座无虚席。

  贵阳的青少年对动漫痴狂的程度是其他城市难以想象的。这次活动主要是保利赞助商赞助的，视听音乐会的乐队是从北京请来的，每演完一场都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上次，徐然小姑娘坐在我旁边，看得手舞足蹈，好不兴奋。这次，那个来飞机场接我们的女士带着她女儿，也坐在我们几人的同一排，大龙白天在展览馆还和她女儿一起照了相。

    关于宫崎骏，当下的青少年对他崇拜的程度，就像我们小时喜欢手冢治虫一样。上海有一位评论家说，宫崎骏的作品，难望特伟水墨动画项背。虽然两个人的作品各有千秋，但特伟导演的水墨动画是举世无双。从《骄傲的将军》开始，上海美影厂走的是一条“中国学派”的民族化风格道路。有了《骄傲的将军》，之后才会有《大闹天宫》，才会有水墨动画，才会有《哪吒闹海》乃至《三个和尚》。中国的青少年迷恋日本的动画，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看的《聪明的一休》、《机器猫》，给我们印象很深，但日本人对上海美影厂的作品也认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这就是特伟用“中国学派 ”美术片风格走向世界令人称道的独特之处，所以，在他百岁诞辰之际纪念他是非常有意义的。

                     九

     夜晚，黑天鹅绒一样的夜幕降临了。北国的故都，从电视上看到正是漫天雪花，飘飘洒洒，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盛装外套，而贵阳这时正像一颗椭圆形的大玛瑙，镶嵌在过西南部的灵山秀水翡翠中间。“四季如春”本来是用来形容南方城市的，虽然贵阳此时也看不到鲜花吐蕊怒放，争妍头艳，但每人只穿上两三件外衣，连毛衣也不用套上，外面雨也没有下。

    因为，白天尹光中在座谈会上，虽然是坐在对面，但距离太远;而到了晚上，他与我们一起围坐在同一酒桌上。他向我们讲起他小时候的贵州，那些鹅卵石的地面，被雨水后，如同珍珠玛瑙一样，那些古朴的民俗房屋，很多贵阳的民俗风情，这些正是贵阳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特色，因为盖高楼，好些都被拆了，这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他曾任贵阳美协主席，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开始就站在了中国艺术的最前沿。1979年8月在北京西单举办《贵阳五青年画展》，并与高行健一起举办砂陶绘画艺术展览。

      他爱贵阳，爱油画，对上海美影厂的美术片是赞不绝口，眼看特伟、万籁鸣、张光宇这样的艺术家后继无人了，还有贵阳被高楼改造得失去了本土地方特色，他心里非常焦虑。今天，他是来参加展览活动的最年长者，他是高行健这个时代的人，他是范曾这个时代的人，他的朋友们一个个都如日中天，飞黄腾达，可他最终还是回到自己的故土，他用油画来表达自己的语言。他是贵阳文化人的一个代表，他们这代人中，没有人不喜欢上海美影厂的美术片，还有上海译制片、俄罗斯文学。可见，上海美影厂的美术片影响了几代中国人，引导了多少人今后走上了艺术家的道路。  

                        十   

    因为连日的大雪，飞往北京的航班取消了，11月22日上午11点飞往北京的航班取消了，改在晚上7:00钟。在酒店吃过午餐，徐畅先飞往上海了，小李也飞往杭州了，其他人都去荔波了，只有我和伊朗的一位动画专家是飞往北京的，他是下午5:20的，我则是7:20的。工作人员用车把我们送到机场后，伊朗的那位先生先进候机室了，我在机场大厅等了一个多小时，托运行李后，接到通知，改在7:00钟的航班又取消了，机场服务工作人员要我们改签，并让我们继续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等候，我又改签到第二天上午11:00的航班，机场来车把我们送到了酒店。

   在酒店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就到了机场，刚托运完行李，进到候机室B9出口等到快上午11点钟，不断听到广播声，所有去北京的航班都往后推。很多人围了签票处，焦急地询问情况，可工作人员也无可奉告，说要么改签到郑州，再坐动车到达北京，甚至假设先到天津，再转车，因为北京的机场积雪太厚，飞机还停不了，但也没说取消航班，只能往后推。可能晚上十一点起飞也难说，因为，前几趟都还没准时起飞。工作人员说要么就在候机室等，要么改签。在机场等下去也可以，可听说今天地上积雪还没有融化，可能要到深夜才起飞，于是只好又该签到明天11点钟。在机场候机室等得全身非常疲惫，这次，机场的车拉了满满的一车人，我还以为是去机场附近的宾馆，结果是到市中心的绍兴大酒店。原来，机场附近的宾馆都住满了人，没有空位了，只好到离机场很远的市中心。

    到了绍兴大酒店，在25楼，从窗外看去，觉得贵阳的高楼也不少，如果不是写上贵阳的字，还以为是到了北京上海的繁华都市。其实，现在省会以上的城市，虽然有的没地铁，但鳞次栉比的大楼，仿佛让人感到不是到了西部地区，而是到了中国最繁华的都市上海滩了，难怪尹光中感叹他童年时的旧居拆了，没了贵阳的风土人情了，他画油画也找不到灵感了。

   贵阳文化人对上海的情结，不像其他城市那样，是从香港电视《上海滩》开始产生的，而可能是从美影厂的优秀美术片开始。那如诗如画令人回味的水墨动画《牧笛》、《小蝌蚪找妈妈》，那潇洒飘逸又富有民族风格的《骄傲的将军》，那横空出世在艺术上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大闹天宫》、《哪吒闹海》，那妙趣横生富有哲理的《三个和尚》，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解放后，仅上海一个城市创造出来的物质财富就占了中国的半壁江山，上海美影厂一个单位的美术片就让当时全中国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而给我们这些儿童时代的造梦人，就是上海的美影人。如今这些人，有的过世，就是健在的也都已是年已古稀的长者了。在特伟诞辰百周年的纪念日子里，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当年正是特伟带领了这支队伍从东北长春，来到上海组建了中国第一个美术片生产基地----美影厂，从此，中国的美术电影在这里落地生根并开花结果。  

                  梦里依稀美影人

                  海上盛翁百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