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与北平美术
今年是北京日报创刊60周年,这让我们想起创刊之际的北京日报与作家、报人张恨水的缘分。1952年初,由张恨水任经理兼副刊编辑的《新民报》,被北京市政府收购,并入筹备中的北京市委机关报《北京晚报》(后改名为《北京日报》)。在此,特刊出诗人、作家、北京史研究者朱小平的文章《张恨水与北平北华美专》,略表对前辈报人、副刊编辑张恨水的敬意与怀念。
对于章回小说大家张恨水先生,凡是稍许有些年纪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当年他的《啼笑因缘》、《春明外史》、《金粉世家》等小说风靡一时,至今仍流传海内外而不衰,并一再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戏剧、评弹、连环画等,仅改编的《啼笑因缘》就七上银幕。恨水先生笔墨耕耘六十年,一生如春蚕吐丝般致力于文学和新闻事业。到他逝世为止,创作了大量的小说、诗词、散文、剧本、杂文等,仅中、长篇就超过百部之多。可以说,他是中国近代文学史上创作长篇最多产的作家之一。据他的家属统计,他一生共发表了两千多万文字,可谓“著作等身”。仅内地国家级出版社就再版了《啼笑因缘》、《八十一梦》、《丹凤街》等长篇小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新文学史丛书”收辑他的《写作生涯回忆》,安徽出版了他的作品全集。
张恨水是一位有爱国心、有气节的进步作家。他一生不涉官场,以所作小说抨击黑暗的旧社会。他的四部代表作如《春明外史》抨击封建礼教和压迫,《金粉世家》暴露贵族官僚的腐败,《啼笑因缘》指向军阀残暴势力,而《八十一梦》则抨击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周恩来当年就特别称许他的这种斗争精神。张恨水虽然无党无派,但因特别痛恨军阀和反动派的黑暗统治,对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进步力量是同情支持的。他在北京开办的北平私立“北华美术专门学校”(以下均简称“北华美专”),成为农工民主党的前身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在北平的地下活动据点,同时又是中共地下党据点。他从各方面支持了临时行动委员会和中共的地下斗争。这段史实过去是鲜为人知的。我曾往安徽潜山张恨水纪念馆一观,非常诧异该馆竟无此记述。
或许有人会感到奇怪:张恨水一生致力于章回小说的创作,为什么会开办美术学校?原来恨水先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人。他自幼喜爱绘画,无师自通,并在绘画艺术上达到了很高的造诣。现在其后人还保存他的两帧遗画。一帧是赠张友鸾的松峰图,一帧是菊石图册页,都有一种雍容冲淡、雅质天成的气韵。他与画坛名宿如齐白石、张大千、王梦白、陈半丁、徐悲鸿、林风眠等皆过从友善,互相切磋。他也写画评,署名常用“画卒”。因而他一直有意创办一所专门学校以培养美术人才。经过长期努力,张恨水以自己的稿费出资创办北平私立北华美专,于1931年9月1日正式开学。校址选在北平东四十二条原安徽会馆(姚家花园)内。张恨水自任校长,他的四弟张牧野任教务主任。张牧野是临时行动委员会成员,在张恨水的引导下学画,擅长花卉草虫,在上个世纪30年代办过个人画展。他的业师便是齐白石、王雪涛。王经三任董事长,王经三亦是临时行动委员会成员。刘半农为校董,齐白石、王雪涛为名誉校董。美专分中国画系、西洋画系、美术师范班三个班系,聘请了当时著名画师齐白石、王梦白、王雪涛、于非闇、李苦禅等人代课。其他工作人员和各科教授大多是临时行动委员会成员,如王守先负责校务,曲友诚讲授金石,邓雪秋讲速写和素描,万云讲印染图案,翦象骏讲数学,张丕振讲山水画,王青芳讲花鸟草虫,张牧野讲人物花卉。其他科则由张恨水及家人讲授,如恨水先生讲授古典诗词,张朴野讲党义,桂凝露讲古文书法,张其范讲教育、心理学,申圣羽讲现代语文兼管女生生活,史哲民讲日语。以上如申圣羽、张朴野等亦是临时行动委员会成员。后来,有很多学生也参加了临时行动委员会,计有郝漾、史铎民、冯怀阁、申蟠鹤、刘淑琴等30余人。也有不少学生参加了共产党组织。北华美专共招收200余学生,一直坚持到“七·七”事变前,培养出了不少著名艺术家,如张仃、蓝马、凌子风等。上个世纪50年代后,张恨水的两个女儿分别考入中央工艺美院和中央美院,而张仃那时已是中央工艺美院的院长了。不过据张恨水先生自己回忆:“只教几点钟国文”,“每当教授们教画的时候,我站在一旁偷看,学习点写意的笔法。并直接向老画师许翔阶先生请教”(《写作生涯回忆》50页)。
恨水先生对北华美专的进步老师和爱国青年非常爱护,对他们的活动也并不加以干涉,有时还采取默许和支持的态度。王经三在“九·一八”事变前专程赴东北为北华美专筹募基金,不幸被日寇杀害。王经三本来负责建校和筹资工作,他牺牲之后,使得北华美专陷于进退维谷之地。恨水先生毅然拿出了自己积蓄的稿酬作为学校经费,在校的临时行动委员会成员也齐心协力,为保住这个地下活动据点而努力。因而,北华美专能够继续存在,首先是和恨水先生的支持分不开的。1932年,临时行动委员会领导人季方由南方至北平,北华美专曾掩护他的秘密活动,恨水先生还把他的校长办公室让给季方先生居住。北华美专作为活动据点为临时行动委员会作了不少工作,发展了不少成员,最后,连北华美专的门房也参加了组织。
关于北华美专的校址,一直有东四十一条21号裕禄府邸和东四十二条原安徽会馆两种表述。张恨水本人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撰写的《写作生涯回忆》中说北华美专“划了一座院落作校长室,事实上是给我作写作室。这房子是前清名人裕禄的私邸。花木深深,美轮美奂,而我的校长室,又是最精华的一部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49页)。张恨水之子张伍在《忆父亲张恨水先生》一书中认为校址是“东四十一条21号”原清末军机大臣裕禄府邸,具体描绘是“院宇宽敞,花木扶疏,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159页)。张恨水之女张明明在《回忆我的父亲张恨水》一书中也说校址“是前清裕禄的私邸”(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69页)。我与张伍先生在上世纪80年代初即相识。30年前,我曾为农工民主党中央的刊物《前进》写过一篇谈张恨水与北华美专的小文,所述校址即为东四十二条,出处我印象也是引用了《前进》上刊载的有关回忆张牧野夫妇的文章。而且在发表前,农工民主党中央宣传部将拙作专送因病住院的季方先生审阅。季方先生是农工民主党负责人,当年在北平期间为躲避敌人缉捕,曾在北华美专隐避。季方先生审阅后,认为史实很准确,并未作改动。那么究竟是哪一个地址更准确呢?
近日,我曾专往东四十二条、十一条实地寻访,岁月沧桑早已湮没了昔日名噪京华的北华美专。经目测看两条胡同间距很短,如是四合院也顶多是三进。过去大院邸皆有前后门,如张恨水在砖塔胡同的四合院也有前后门,也许裕禄宅邸后来演变成了会馆也未可知。但是没有确凿的文献佐证。张恨水在西四砖塔胡同的旧居已拆除了,北华美专无迹可寻也是早已预料的结果。
“九·一八”事变之后,抗战军兴,恨水先生非常愤慨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他曾赋诗讥讽道:“六朝金粉拥千官,王气钟山日夜寒。果有万民思旧蜀,岂无一士复亡韩。朔荒秉节怀苏武,暖席清谈愧谢安。为问章台旧杨柳,明年可许故人看”,表达了他因“寇氛日深,民无死所”而国民党政权竟不抵抗的悲愤心情。这一期间,他无暇顾及北华美专的工作,以很大精力创作抗日小说以“唤醒国人”抵御外侮。他自费出版了宣传抗日的短篇小说集《弯弓集》,还在报章上发表了《水浒别传》、《东北四连长》等连载小说。还写了不少爱国诗篇发表,如:“含笑辞家上马呼,者番不负好头颅。一腔热血沙场洒,要洗关东万里图”;“背上刀锋有血痕,更未裹剑出营门。书生顿首高声唤,此是中华大国魂”,激昂壮烈地讴赞抗日健儿,完全不是他以前缠绵清丽的笔调。由于恨水先生积极宣传抗日,引起日本帝国主义的仇视,专门向驻辕北平的国民党军政首脑张学良将军提出抗议。日寇占领北平后,还通缉欲加害于他,遂被迫离开了他视为第二故乡的北平和他苦心经营的北华美专避居上海。他因看不惯上海的腐败气息,很想北归。但此时北平的冀东汉奸傀儡政权正疯狂地迫害爱国的文化界人士,日本占领军司令部专门开列的黑名单上就有恨水先生的名字,他只好避居南京。他厌恶南京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因而写了以北平为背景反映义勇军斗争的连载小说《风雪之夜》,却被国民党当局“腰斩”。他非常愤怒,曾写诗呐喊:“国如用我何妨死?”表达了他马革裹尸战死疆场的壮志。他虽有“凭栏无限忧时泪”之慨,却无报国之门。以后,他冒着日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坚持办宣传抗日的《南京人报》。南京陷落后,他途经武汉,恰逢“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立,他一反过去从不参加任何文化团体的惯例,参加了“抗协”,并被推选为第一任理事。这时在北平北华美专的四弟张牧野也辗转与他相晤,劝恨水先生不要办报而回故乡大别山打游击,恨水先生立即决定要投笔从戎,因当局的拒绝和阻挠而未实现。但由此亦可见恨水先生热诚的爱国之心。后来恨水先生到了重庆,清贫自守,坚决不入官场。他曾写诗明志道:“不食嗟来四十年,戴将白眼看青天。解嘲本属寻常事,莫把文章事乞怜。”他除了继续写抗日题材小说之外,又写了揭露国民党黑暗统治的《八十一梦》,不久就因国民党特务的威胁而被迫中止。周总理特别欣赏《八十一梦》,曾对恨水先生说:用小说体裁揭露黑暗势力,是一个好办法。毛主席赴重庆谈判时,经周总理介绍与恨水先生结识。毛主席曾单独与恨水先生晤谈两个多小时,肯定和鼓励了他的工作。并送他延安自制的呢料和红枣、小米。解放后,总理特聘他为文化部顾问、中央文史馆研究员。他以带病之身出游大江南北,写了大量的反映祖国新面貌的游记、诗词在海外发表,以表达他感怀党和毛主席、周总理的知遇之恩。恨水先生是一位正直的、有爱国心有气节的进步作家,他热爱自己的祖国,他诚实、正直,痛恨黑暗腐朽的时代。他常说自己是一个“过渡人物”,但他一旦望见光明,便努力去追求。
谨录恨水先生1960年所写《元旦示儿诗》以作本文结束:
照眼梅标岁月赊,文章老去浪淘沙。
涉园须解怜花草,敬祖才能爱国家。
手泽无多惟纸笔,心铭小有起云霞。
一鞭追上阳关近,莫让前程绿影遮。
张恨水在北京住过的地方2015-01-27 | 阅: 转: | 分享 张恨水(1 /8张) 人生长恨水长东——— 编者按 不久前北京电视台播出根据张恨水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纸醉金迷》后,引起了许多喜爱张恨水作品的人的关注。一时张恨水又成了人们热议的焦点。《纸醉金迷》20世纪40年代在报纸连载时,上海一家电影公司就有意将它改编成电影,只是因为局势变化,未付诸行动。时隔60年后,《纸醉金迷》终于被搬上了银屏,立刻受到了大家的喜爱。其实不只是《纸醉金迷》,根据张恨水小说改编的影视剧《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等也都拥有大量的粉丝。一位资深的电视剧策划人曾说:“谁是近几年最受影视公司和导演青睐的小说家,答案不是巴金,也不是金庸,更不是张爱玲,而是张恨水。” 张恨水是安徽人,祖居潜山。但是在他人生72个年头里,在北京生活了40余年。他的作品中有大量描写北京的生活,可以说北京使他名扬天下。那么张恨水这40余年的京城生活轨迹,究竟是怎样的呢?带着这样的好奇,我决定开始一段寻找张恨水在京生活轨迹的旅程。 张恨水第一次来北京是在1919年,算到今年整整是90年了。因此我这一次的寻访具有特别的意义。 ①怀宁会馆——张恨水到北京的第一个落脚点 我的第一站就从张恨水到北京的第一个落脚点开始了。1919年,在瑟瑟的秋风中,24岁的张恨水只身来到北京。来京之前,他就与在北京的同乡王夫三通信联系好来京事宜。张恨水刚到北京,来不及欣赏京城的美景,就直奔王夫三的住所。后来张恨水经王夫三引荐,结识了上海《申报》驻京记者秦墨哂,并在其手下开始了他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 据张恨水的儿子在《忆父亲张恨水先生》一书中介绍,张恨水初到北京“住进了怀宁会馆,不久又搬往潜山会馆”。 怀宁会馆是安徽籍的会馆,会馆就建在了阎王庙街。当时张恨水来京投奔的王夫三就住在这所会馆里。张恨水初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王夫三就让他住在自己的住所,而自己则搬到工作的报馆居住。 阎王庙街的怀宁会馆虽然只是张恨水的一个临时落脚点,但是这里给了他对北京的最初印象。张恨水先生后来写过一系列关于北京的文章,我想这会不会与北京给了他美好的第一印象有关呢? 怀宁会馆在阎王庙街里,现在大家可能对阎王庙街不熟悉,因为在北京的地名中像这样“吓人”的名字,已经没有了。现在的阎王庙街1965年以后改叫了具有典型新时期色彩的名字——“迎新街”。 迎新街在骡马市大街的南侧,这里现在交通便利,6路、5路、687路、743路公共汽车和102路、105路电车全都路过。下了公共汽车,我按照地图的指引,先进到果子巷中,因为在地图上迎新街就在果子巷的南面。当我沿着果子巷向南走进了迎新街,我发现我走进了老北京人的普通街巷生活。 迎新街因深藏在胡同里,少了车马的喧嚣,因而胡同显得格外安静,偶尔几辆自行车驶过,清脆的车铃打破了胡同的安静。胡同两侧全是民居,居民晾晒的被子一个一个搭晒在太阳下。便民的菜店、小卖部、水果摊、主食厨房散在胡同临街的平房里。 迎新街不长有四百多米,1965年前迎新街分为两段:南段称张相公庙,北段称延旺庙街。延旺庙街是从阎王庙的谐音而来。1965年整顿街道地名时,把两街合并定名迎新街。因此我想怀宁会馆应该就在迎新街的北段了。果然走进街里不远就看到了原来的阎王庙,庙虽是破败不堪,但是庙门的石额还在,为这座古庙平添了几丝古老的感觉。怀宁会馆就在阎王庙对过儿,原来的大门已经被封死了,会馆新辟的门,斜开在了北墙上。再往会馆里走,狭窄的通道仿佛一线天,让人不敢往里迈步。但是原来的怀宁会馆不是这样的,据记载,怀宁会馆原来有92间房屋,应该算是规模较大的会馆了。怎奈,时间使它改变了模样。 ②潜山会馆——张恨水有了稳定的住所 离开怀宁会馆,我穿过骡马市大街,来到了路北的山西街。因为,张恨水在王夫三的住所住了一段时间,就搬到了山西街的潜山会馆。当时宣南一带报馆云集,在报馆里谋生的编辑、记者们,大都住在宣南一带房价低廉的会馆中。张恨水是“北漂”一族,像同行一样选择了会馆居住。潜山会馆是安徽省潜山县在京开办的会馆,张恨水是潜山人,他搬到家乡的潜山会馆,就如同鱼儿得水一般。张恨水在这里一住就是6年。 张恨水到京后,先在上海《申报》驻京通讯社工作,不久经方竟舟介绍认识了《益世报》的编辑成舍我,被推荐为兼职助理编辑。张恨水同时为《申报》和《益世报》工作,他在《申报》工作的月薪是10元,工作时间从上午9点到12点,下午是2点到6点,而《益世报》的月薪是30元,工作时间是晚上10点到6点。张恨水有了这份兼职工作,虽然休息的时间没有了,但是收入增加了,他终于在北京立住了脚跟。 会馆的生活和从事新闻职业的经历,给了张恨水写作的素材和灵感,他的成名作《春明外史》就在这一期间问世了。《春明外史》是张恨水在北京创作、发表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说讲述了住在会馆之中的皖籍新闻报人杨杏园在北京的生活。有时我常常想,杨杏园在北京的经历和感悟,是否就是张恨水这样的皖籍报人在北京生活的写照呢? 随着对张恨水越来越深入的了解,我有了急于要见到潜山会馆的念头。潜山会馆在山西街,离沃尔玛超市很近。我到山西街探访时,发现这一带正在拆迁,这使我的心头一紧,我有一种担心,潜山会馆会不会也在拆迁之列。走进山西街,看到街里的房屋安然无恙,我心中悬起的石头才落了地。潜山会馆在山西街北口的7号,我顺着门牌号,走到7号院门前,刚巧有两位居民在院门口聊天,我就问他们,“您这院子原来可是会馆。”“没错,潜山会馆。”听了他的回答,我心中一喜,因为像这样了解自己院子的人,在我探访的过程中,还是头回遇到。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接着问:“您知道张恨水原来住这儿吗?”“知道呀。”老居民干脆地回答,而且他还热情地将我带进院子,指着院门口的那间房子说:“张恨水原来就住这儿。”我赶紧举起相机拍下了张恨水住过的旧屋,热情的老居民还不时地为我挑选拍照的角度。北京人一贯的热情,溢满在小院中…… ③门框胡同12号——张恨水1930年到1933年在此居住 门框胡同位于京城著名的大栅栏商业区,街北起廊坊头条,南至大栅栏。解放前曾经以小吃闻名于世。就是这样的小吃一条街,谁能想到它会与著名的章回小说大师张恨水联系在一起。 1930年,离京一些日子的张恨水,带着他出版几部著作而获得的丰厚稿酬回到北京。张恨水是个孝子,手头宽裕的他,将母亲和弟妹们接到了北京。这一大家子人不能再住在会馆中了,于是张恨水在门框胡同12号找到了新居。 张恨水在门框胡同的住所曲折婉转,前前后后,大大小小有7个院子,居住十分宽敞。进大门的第一院,向南是跨院,住着上大学的弟弟。向北进一座绿屏门是正院,张恨水住在这里。向东穿过一个短廊,走进一个小门,路斜着向北有个三角形的院子,这里是张恨水的客房和书房。书房狭长,窗外有紫藤架,有丁香和山竹。庭院里花木繁茂,绿叶成阴。在门框胡同,张恨水的生活优越而安定,这也使他的小说创作达到了新的高峰。在这里他撰写了有“民国《红楼梦》”之称的《金粉世家》,创作了《满江红》《落霞孤鹜》《美人恩》等小说,及《九月十八日》等大量抗战小说。 门框胡同我印象很深。那时前门大栅栏一带是北京的著名商业区,曾经有谚语提到京城的几个繁华之处:“东四西单鼓楼前,王府井前门大栅栏,还有那小小门框胡同一线天。”当年的门框胡同汇聚了京城著名的小吃摊,从南到北依次有:复顺斋酱牛肉、年糕王、豌豆黄宛、油酥火烧刘、馅饼陆、爆肚杨、年糕杨、豆腐脑白、爆肚冯、奶酪魏……这些小吃摊虽然门脸不大,但是那手艺、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回味无穷。 前几天,为了寻访张恨水的故居,我又一次来到门框胡同。重新整饬一新的大栅栏里人山人海,而大栅栏近旁的门框胡同与之相比差着不是一个节气了。胡同里的房屋低矮破旧,还灰头土脸的,胡同两边虽然也是打着京味小吃幌子的小店,但是店主南腔北调的口音,让我疑惑。昔日里门框胡同的京腔京韵荡然无存,仿佛是失了灵气的方仲永,众人矣!门框胡同里全是出租了的摊位,哪里还找寻得见舒适宜居的四合院呀。就是有这样的院子,估计也早改成饭馆了。 ④北沟沿的宅院——张恨水用稿酬买下的四合院 1946年2月,张恨水为筹备北平《新民报》从南京回到北平,他选定了北沟沿胡同一处有30多间房的四进四合院作为自己在京的新居。张恨水用多年积攒下来的稿费买下了这处四合院。《新民报》的老板陈铭德夫妇送了一套很好的家具,而张恨水自己则添买了些红木家具,有多宝格、大写字台、玻璃书橱、大圆饭桌,配合着大厅里的木装修。这一套房子加上红木家具,按现在的价值算来,估计少说也要几千万。而您能想象得到嘛,这全是张恨水用写稿子挣得的稿费买下的。 张恨水是多产作家,他一生写下的文学作品有中长篇小说106部,3000多万字,这在所有小说家中可以说是拔了头筹。现代畅销小说家中,著作等身的古龙、梁羽生也略逊一筹。不仅如此,张恨水的小说部部都是畅销精品,而且是一版再版,其名作《啼笑因缘》据说再版有20多次。张恨水小说稿酬之高,在当时也只有胡适可与之相比。 我想张恨水的经历,正是说明了天道酬勤的道理。张恨水一生都在专事写作,张恨水的女儿回忆:“父亲大约每日九点钟开始写作,直到下午六七点钟,才放下笔吃饭,饭后稍事休息,然后写到夜里十二点钟,日复一日。”“父亲写作很辛苦,在书桌前,他俯伏了一生。”张恨水有着超强的写作能力,他可以同时写六七部小说供报纸连载。张恨水曾经自嘲,自己仿佛是那“推磨的驴子”,除了生病或旅行,没有工作比不吃饭都难受。仔细想想,张恨水一家十几口人,要吃饭、要生活,这些全靠着张恨水的一支笔,他又怎能停歇呢? 北沟沿的宅子是张恨水收获的“硕果”。为了找寻他在北沟沿的宅子,我颇费了一番周折。因为在我查到的有关张恨水的资料中,均将此宅的地址,写为了“北沟沿”。可是在民国时期,北京叫做”北沟沿“的地方有好几处,东城有,西城也有。到底是哪一个我产生了疑问。最后我找到了张恨水女儿张明明写的《在北平过第一个年》中,记载”父亲一九四六年二月十五日到达北平,在西城买了一所四进院子的大房子,共有三十来间屋。“从张明明的记述中,我判断这个“北沟沿”应该在西城。但是我还不敢确定,后来又读张明明的《雪中送炭》,文中说张恨水突发脑溢血,家人将他送到离家最近的一家医院——阜成门内的人民医院。 通过这条线索,我找到2008版的《北京地图》,看到地图上标示着阜成门内大街果然有一家人民医院。我坐车直奔阜成门内大街,果然找到了这家医院。综合这些线索,我断定张恨水家在北沟沿的住宅就在现在的赵登禹路。因为赵登禹路位于西城,在民国时期曾被称为北沟沿。抗战胜利后,为了纪念抗日英雄赵登禹,1947年将西城的北沟沿改名为赵登禹路。张恨水是在1946年买下北沟沿住宅的,此时北沟沿还未改名为赵登禹路。张恨水突发脑溢血时住在北沟沿,而阜成门内的人民医院也是离赵登禹路最近的一家医院。 如此,张恨水在北沟沿住宅的现址算是尘埃落定了。 ⑤砖塔胡同——张恨水最后的归宿 张恨水晚年,突发脑溢血后,写作数量大减,经济状况大不如前。早年,张恨水曾将所存稿酬换成10两黄金,存在大中银行经理王锡恒处,不料王锡恒趁着局势混乱竟然卷款逃了。张恨水没了积蓄,只好卖掉北沟沿的大宅子,搬到砖塔胡同西段只有一进的小四合院,张恨水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岁月。 我从西单坐车一路往北,去找寻砖塔胡同。砖塔胡同很好找,胡同东口那座建于元代的砖塔,比胡同口的指示牌还显眼。不过这座老砖塔正在维修,被绿纱网裹得严严实实。张恨水在《黑巷行》中曾经描写过砖塔胡同:“胡同里是土地,有些车辙和干坑,若没有手杖探索着,这路就不好走。在西头遥远地望着末头,一丛火光,遥知那是大街。可是面前漆黑,又加上几丛黑森森的大树。有些人家门前的街树,赛过王氏三槐,一排五六棵,挤上了胡同中心,添加阴森之气。”我沿着胡同往里走,胡同里张恨水笔下的土路,已经被柏油路面代替。一路上我遇到好几棵古树,我想这该不会就是张先生《黑巷行》里描写的“挤上了胡同中心”的街树吧。 张恨水的故居在砖塔胡同95号,从胡同里的门牌号我推断,它应该在胡同的西口。然而砖塔胡同竟然这样地长,我觉得自己走了许久,才到胡同的中段。 张恨水一家住到砖塔胡同是1950年左右的事,算到现在只有50多年,胡同里的老街坊应该认识他吧。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我决定问一问这里的老居民。半路我正好遇见一个老大妈,看样子有70多岁了,我上前问她:“您家什么时候搬来的?跟您打听个人儿。”“我们家五十年代就在这里了。你说吧,这条胡同里没有我不认识的。”大妈自豪地说。“那您知道张恨水家吗?”我忙追问。大妈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大妈正好和我同路,我们边走边聊:“您晚上看《纸醉金迷》吗?”我问。大妈一听《纸醉金迷》立刻有了兴趣,忙说:“看呀,这部电视剧拍得好看,陈好演得可真好呀。我每天一集不落。”我说:“那您可得知道张恨水,他可是《纸醉金迷》的作者,原来就住您这条胡同中。”大妈听后眼睛发亮,有些不相信说:“这么大一个作家能住我们小老百姓的房子?”“当然了,他家原来就住在胡同的西口”我说。大妈听后沉吟了一下说:“胡同西口的房子都拆了。”我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子。 当我走到胡同西口时,我愣在了那里。眼前没有了胡同中低矮的平房,取而代之的是几幢簇新的楼房和一条小马路,张恨水家的四合院在哪里?迎面走来一个老居民,我问他:“请问95号还有嘛?”他干脆地回答:“早拆了”,说着他指了指我眼前的小马路说,原来就在这里…… 出了砖塔胡同西口,就是太平桥大街展宽的马路,在这条大街上只有7路公共汽车通行。当年张恨水一家从砖塔胡同出行,就坐这趟公共汽车。这么多年了,路变宽了,老房子变成了新居,一切都在改变,而7路公共汽车依旧在这条大街上,运送着来往的乘客。我沿着张先生的习惯,登上了7路公共汽车。 我想我不虚此行,在这趟旅程中,我找寻到了张恨水在北京的足迹,看到了北京街巷的变化。 毛泽东给杨开慧的爱情诗
解放战争初期,毛泽东转战陕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其间,江青伴随在毛泽东身边。据毛泽东卫士李银桥回忆:江青与李讷母女合演京剧《打渔杀家》,让大家忘却了行军苦累。江青还给他们出过一个谜语:“日行千里不出房,有文有武有君王。亲生儿子不同姓,恩爱夫妻不同床。”谜底是:唱戏。 1947年中秋步运河上,闻西北野战军收复蟠龙作。 秋风度河上,大野入苍穹。 佳令随人至,明月傍云生。 故里鸿音绝,妻儿信未通。 满宇频翘望,凯歌奏边城。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看看抄袭毛泽东诗词的那些古人 诗云: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 汀洲无浪复无烟,楚客相思益渺然。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傲杀人间万户侯 呜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风为我从天来 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目尽南飞雁 问长缨,何时入手?缚将戎主?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树春风千万枝 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记得当年草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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